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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五十八(1/1)

8月04日星期日天气晴

梦境名称:掘坟

梦境时代:现代

主角身份:无常

令人绝望的雨下个不停。

我擎着漆黑的雨伞,如枯死的树般伫立在冰冷的墓地边缘。

我的心莫不是像我的人一样滨临枯萎?

我只是淡漠着眼看着眼前的人物,一颗浮躁的心也已沉淀下去。

有人来,来得人同我一样擎着漆黑的雨伞。

不光是雨伞,他的外套也是黑色的,鞋子也是纯黑的。

最醒目而又不惹人瞩目的,则是他那副漆黑色的墨镜。

似乎他想刻意隐藏自己逼近黑暗的目光。

那人像钉子般插在我的身边,嘴巴半张开翁动着似要说些什么。

我的眉头埋得更低,他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黑衣人说:“他在干什么?”

黑衣人口中的他,当然是我最开始注意到的人物。

我说:“他在干什么,你不是都看到了么?”

黑衣人说:“即使看到了,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我不确认,这是他能做出来的…”

我说:“不管你相不相信,这件事偏偏发生了,而且就发生在你的眼前。”

黑衣人说:“可我还是想要从你口中听到这句答案…”

我缓缓地点头:“正如你所看到的,他在掘坟…”

2

掘坟的男人跪在风雨侵染的泥土里。

他的双手早已侵满了乌黑的泥土,指甲的缝隙中遍布黑褐色的污血。

他就用着这双手,一次又一次地挖坟掘墓,似要挖通一条去往地狱的暗道。

我身边的黑衣人按捺不住,几欲向前,我伸手将他拦住,努力地摇头。

我说:“不要去…”

黑衣人说:“为什么?”

我说:“你去了也是白去,反而会增添麻烦…”

黑衣人说:“他为什么要掘墓?”

我说:“因为…”

黑衣人的语气更高:“你可知道坟墓里葬着的是谁!”

我的声音发而低沉:“左穗。”

黑衣人说:“你还知道是她!”

我说:“当然了,这是我给她立的坟墓。”

黑衣人说:“那你还让他在这里肆意妄为?左穗生前便屡遭不忿,你还让她死后不得安宁?”

我说:“可我没办法阻止他…”

黑衣人这才意识到:“掘坟的人是谁?”

我说:“罗冰!”

黑衣人忍不住后退,颤声道:“是他?怎么会是他?”

我再看往掘坟的罗冰,发现这灰头土脸的泥人确实不像满面英姿的罗冰,难怪黑衣人认不出是他。

我说:“所以我没办法阻止他。”

黑衣人喃喃道:“莫非他掘墓是因为…”

我说:“没错,他没亲眼看到左穗的尸体,他是不会死心的…他宁死也不相信左穗会死!”

黑衣人怔怔道:“可有些事,就算真得不信,可它却偏偏发生了…”

3

坟墓终于被掘开,而罗冰却像个死人般盯着眼前的棺材。

棺材里面没有人,只有一个盒子。

盒子里自然是左穗的骨灰。

罗冰就这样痴痴地盯着骨灰,一直到雨停。

雨停,没有彩虹,天气似乎比下雨的时候还要晕沉。

而痛苦的经历是不需要眼泪的。

罗冰并没有哭,可他的脸上却沾满了水渍。

不知是刚刚的雨水还是他不想被人发现的泪珠?

4

生意一向火爆的小餐馆近日却格外的冷清。

因为此时已过了用餐的时刻,况且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三个人。

罗冰,黑衣人和我。

跑堂的小哥格外殷勤,三下五除二就打理好了一切。

三个人在等餐的同时,难免唏嘘往事,感叹如今。

罗冰的面容一直不太好,他只是死鱼般盯着菜单,嘴中喃喃道:“怎么会呢…怎么会呢…”

我安慰道:“别太难过,罗宾,任何人都会死。”

罗冰道:“可她!可她…还年轻。”

我说:“我知道你很难过…可我们未尝不是难过呢?”

我摸摸黑衣人的肩膀,以寻求赞同,黑衣人连动都不动,漆黑色的镜框给人难以琢磨的感觉。

黑衣人突然转变话题:“你外国留学应该是两年后才回来,为何提前一步归国?”

罗冰低头不语。

我打圆场道:“当然是因为左穗,她可是罗冰的女友,他怎么放心把这样一个大美人一个人留在国内?”

罗宾的头埋得更低,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。

我说:“罗冰,你难得回来一次,就让兄弟们好好为你接风一次!”

我举杯,罗冰与黑衣人无动于衷。

他们就这样隔空对峙着,看不见的火焰在蔓延。

我尴尬地笑了笑。

罗宾突然问:“她是什么时候死的?”

我说:“好像是两天前。”

黑衣人说:“不,是三天前。”

罗宾突然道:“我没有问你,夏纳!”

夏纳的身体微微抖动,随后道:“我今天没什么胃口,我先失陪了。”

他果然起身就走。

罗冰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谜一样的仇怨。

5

待夏纳走远后,我忽而叹出一口气。

我说:“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…”

罗冰的眼中燃起了光:“你说什么?”

我犹豫着,不知这件事当讲否。

罗冰说:“请告诉我…”

我说:“只是我怕你知道后会…”

罗冰的眼睛更亮:“是不是关于左穗的消息?”

我点头:“没错。”

罗冰说:“到底是什么消息?”

我四周环望,见四下无人。这次伏在罗冰耳畔低语:“左穗没有死…”

6

罗冰忍不住就要惊呼,可他还是忍住了。

他幽幽道:“左穗没有死?那她现在人在哪里?”

我说:“在医院里。”

罗冰说:“在医院里?”

我说:“她虽然没有死,但却被人害成了重伤,现在还是昏迷在床…”

罗冰说:“怎么会?”

我说:“前不久有人想要杀害左穗,可并没有完全将她杀死,现在左穗昏昏迷迷的,一直都处在危险期,时刻都有殒命的危险。”

罗冰说:“那左穗的坟墓是…”

我说:“那只是一个幌子。”

罗冰说:“幌子?”

我说:“左穗被发现的时候衣衫整齐,身体上也没有破损的缺口,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,证明她遭受伤害的时候并没有挣扎。”

罗冰说:“所以你怀疑是熟人作案?”

我说:“只有熟人才会在左穗毫无防备的时候直击她的要害。”

罗冰还想说些什么,却又忍住了。

我说:“所以我立墓碑就是为了骗过凶手,让他误以为左穗已经被他杀害…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左穗的安全。若是被凶手知道左穗尚在人世,那么等左穗清醒后,就势必会将他指证。所以凶手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左穗铲除。”

罗冰说:“这件事都谁知道?”

我说:“只有我一个人知道。”

罗冰说:“为什么告诉我?”

我沉默着。

罗冰忽然道:“莫非…你怀疑夏纳?”

我依旧沉默,但脸上的表情已是默认。

罗冰沉重地叹气,酝酿许久,终于打起精神。

他一字字道:“带我去见左穗。”

7

空静的病房里安躺着如百合花般宁静的左穗。

可她并不像花儿般含苞欲放,她的生病已接近枯萎。

就连房间里各种仪器的声音都变得微乎其微,就像冰冷的仪器都已对这个生命放弃了希望。

罗冰呢?他是否也像机器般冷血?

他的手抚摸着左穗的脸,目光中竟是说不出的柔情!

我不禁追忆过往,一颗泪珠已在眼中打转。

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。

我很识趣地转过身去,悄声走出房间,轻轻关闭了门。

8

一秒…两秒…三秒…十五秒…

9

轰!门被打开!

我冲进房间。

罗冰的手正拆解着救命的仪器,连那根细小的输氧管都被他牢牢攥死!

10

罗冰看着我,他那双置人于死地的手僵在了半空。

他连表情都变得不再真实。

我却一脸的平静,从我的背后缓步走出一人,夏纳。

11

罗冰说:“你们…”

我说:“没错,正是我们…”

罗冰说:“你们怎么会进来?”

我说:“我们进来是因为我们不相信你。”

夏纳接着道:“因为我们猜测,你就是谋害左穗的凶手!”

罗冰说:“可…可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?”

夏纳的脸浮现愧色,他一字字道:“因为…因为我和左穗的事情…被你发现了。”

12

罗冰的嘴巴闭合,不肯定,也不否定,他只是听着夏纳娓娓道来,手中的输氧管已经放下。左穗的心跳恢复运行。

夏纳说:“我和左穗真心相爱,我们在一起之后,没料到你提前归国,更没料到你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。”

我说:“所以你才会找到左穗,然后你在情绪失控后便动了杀心。”

我接着道:“可你动手之后,便后悔了,惊慌失措的你急于奔跑,竟忘记了检查左穗是否已经毙命!”

夏纳说:“而我们为左穗立墓,就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凶手,也就是你!”

我说:“因为你不确信左穗是否真的已经死亡,所以你一定会挖开坟墓亲眼目睹真想方才安心!”

我说:“所以我才会躲在门外,因为我知道,你一定会认准这个机会动手。因为左穗现在命悬一线,你可以轻易地不留痕迹地杀死她!”

13

罗冰说:“你们说得很对,非常对,可你们知不知道…现在她的命还在我的手里!”

他说着,一双有力的手将输氧管掐的死死!

夏纳低吼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罗冰说:“我想让她死!这个贱女人竟然背叛了我!”

夏纳说:“你疯了么?”

罗宾说:“嘿嘿!你们再往前走一步,她的小命就不保了!”

左穗的身体巨猛地抖动,心电图的波纹起起伏伏…

起——伏——起——伏——

左穗是生是死?

生——死——

生——死——

生——死——

啊——啊——啊——

无常解析:

那膨胀到虚无的占有欲并不是爱或恨。

所谓的非你不可只不过是走投无路的一次亡命赌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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